据南美侨报网报道,日前,智利著名作家、前作协主席拉蒙·迪亚斯入围2022年智利国家文学奖。而他至今在杂志专栏撰写了将近20篇中国当代文学评论,几乎成为了中国文学的专栏。“主编都来问迪亚斯是怎么回事,他大方地说,我最近都在读中国文学。”孙新堂笑着说。
随着中拉文学交流的日益密切,越来越多的拉美作家、学者成为中国文学的忠实读者。从十年前拉美书店里零星出现的中国古典文学,到十年后中国当代文学摆满醒目的橱窗,这些变化中,都留下了北京语言大学拉丁美洲研究中心主任、阿根廷国会大学教授孙新堂的身影。
中国诗歌大洋彼岸遇知音
2014年,在拉美工作的孙新堂来到阿根廷首都的雅典人书店,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几本中国书籍:《道德经》《孙子兵法》,这让孙新堂心里五味杂陈。“当地人对中国文学的认知还停留在古典作品,即便是大学生、教授这样的知识阶层,也对当代文学知之甚少。”如何让拉美读者了解当前多元而立体的中国文学?如何改变单向的中拉文学交流现状?成为孙新堂心头萦绕不去的思考。
于是,孙新堂策划组织了“中国作家讲坛”“中国诗歌工作坊”等项目,邀请莫言、刘震云、韩少功、麦家、于坚、西川、蓝蓝等40多位中国知名作家和诗人访问拉美,在当地大学、孔子学院、聂鲁达基金会等机构举办朗诵会、讲座等交流活动,直接与当地读者、作家、评论家交流对话。
“拉美民众喜欢诗歌,中国作家借此文化契合点参与到当地诗歌节、文学节和书展等活动,产生了奇妙的精神共振和人文交流。”孙新堂回忆,有一次中国诗人周瑟瑟在麦德林国际诗歌节上朗诵了一首关于母亲的诗,台下一位巴拉圭诗人不禁潸然泪下,活动结束后仍有读者找周瑟瑟交流提问,甚至请求签名。“诗歌可以跨越国别与民族,抵达人类心灵相通的地方,是一个很好的促进中拉文化交流的途径。”孙新堂说。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中国当代诗人、鲁迅文学奖诗歌奖得主胡弦参加哥斯达黎加国际诗歌节后,在当地引起轰动。“当地诗人胡丽埃塔·多布莱斯发言说,能与胡弦对话太荣幸了,读到世界一流的诗歌让人倍感振奋。”孙新堂说,胡弦的诗歌融合了古典诗传统和现代诗手法,汇入中国历史、地理和人物的意象,成功吸引了哥斯达黎加读者。
不久,由孙新堂选编、翻译的中西双语版胡弦诗集《星象》出版,哥教育部向600所全国公立中小学捐赠此书,并开展“全国中学生读胡弦”活动,组织学生通过随笔、诗歌、绘画等方式表达读后感并结集成册。哥国政府还邀请了歌手将胡弦的两首诗歌谱成曲、伴着吉他演唱作为推广。“这件事让胡弦本人也倍感兴奋,这说明,中国诗歌在拉美西语国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传播盛况,做诗歌在拉美可以达到想象不到的高度。”孙新堂笃定地说。
“中国诗人之所以能够在拉美觅得知音,是因为中拉民众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孙新堂认为,中拉诗歌交流基于相似的口语习惯。比如墨西哥的纳瓦特尔语、秘鲁的阿伊马拉语和智利的马普切语等拉美原住民语言虽然遗失了文字符号,但仍保有着口语吟唱的传统。而在大洋彼岸的中国,自古代周朝的《诗经》《楚辞》到西汉乐府诗乃至宋词曲牌,亦形成了唱诗为歌的文化习惯。与此同时,拉美民族随性浪漫的性格特点与中国人忠诚内敛的品格形成了互补。“拉美人热爱生活,音乐响起来肢体动作就得跟上,高兴了就马上要朗诵一首诗歌。”孙新堂笑称,“云南作家存文学到了拉美大为感叹,说这就是我的家。”
“路灯”照亮中拉文学交流之路
新冠疫情也没能阻断中拉文学交流。今年5月,由拉美著名汉学家、墨西哥学院教授莉亚娜和孙新堂主编、主译的《隔离期的阅读——中国短篇小说选》在墨西哥出版发行。相隔大洋两端,莉亚娜和孙新堂线上组织起一批青年译者,将40余篇不同代际、不同流派、不同风格的中国当代短篇小说译介到拉美,让当地读者了解中国文坛的最新动态。
“面对疫情带来的焦虑,何不把大家组织起来做点事情呢?莉亚娜在和中国译者范童心散步时萌生了这个想法,立马给我打电话,我们一拍即合!”讲起这本书的缘起,孙新堂津津有味。更有趣的是,本书取名“Los cuarenta de la cuarentena”,西班牙语中“隔离”一词的词根正是“四十”。“这样的构思不仅读起来有个谐音,在文意上四十天隔离期阅读四十篇小说,产生了奇妙的互文效果,让人过目难忘。”
此外,墨西哥学院亚非研究中心的研究生也参与到本书的翻译,多次在线上与汉学家、中国作家切磋交流。莉亚娜表示,拉美学生借此更加了解中国当代文学和中国文化,增进了中拉学者间的沟通,传递了美好的情谊。
“我与莉亚娜,与本书的译者之一、莉亚娜的学生罗豹鹿,我们仨基本上每周都会跨洋交流,我们对中国文学有一种激情,一旦打开就收不住,是中国文学把我们紧密联系在一起。”孙新堂幽默地补充说,“我们仨还有个共同点,都是属兔的!”
除了增进中拉作家间的对话,孙新堂还向拉美各国的出版社和文学杂志推介中国文学作品。在他的协调下,拉美发行量最大的诗歌杂志《笔记本》、智利作家协会主办的文学杂志《辛普森七号》、阿根廷著名文化刊物《当代》相继推出或正在推出中国文学专刊,均为刊物历史上第一次。
此外,墨西哥二十一世纪出版社、智利辛普雷门特出版社、阿根廷拉丁美洲出版集团等二十余家出版社也开始长期地关注中国文学动态,有了系统性的出版计划,这孙新堂感到“特别高兴、欣慰”。
更令人欣喜的是,中国唯一在拉美出版的文学杂志、中国标杆性文学期刊《人民文学》的西班牙文版《Farolas》(路灯)近年在墨西哥和智利等国家落地开花,孙新堂出任该刊翻译总监。曾经让他长久思索的问题或许在实践中找到了答案:“中国当代文学是中国文化发展的优秀成果,具有促进民心相通、跨越文化隔阂的力量,是了解当代中国的最好镜面,因此,我们希望呈现出最新的、立体的、综合的文学视野,让‘路灯’把中拉文学交流之路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