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迹是将石碑或器物上的文字、图案等印在纸上,作为一种精巧的实物还原工艺,堪称古代的“照相机”。陈旭创新探索,根据不同的器物,选择不同的拓制方式,将其升级为一种艺术作品,给观者美学享受。
陈旭的眉头渗满了汗珠,眼睛专注地盯着眼前被润湿的宣纸,用拓包小心翼翼地扑打纸面……纸面“包”在一块见证嵩山变迁的古石上,扑打之下,石头的表面渐渐出现在纸上。一点一点,石头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圈一圈,古石的纹路也印刻在了纸上;一次一次,纸上的层次越来越丰富,高光、阴影部分也一目了然。
这便是拓迹,又称拓片、传拓,最早记载在《隋书》,“其相承传拓之本,犹在秘府”。古人用拓迹来研究碑刻上的文字内容、字体结构。它是古代的“照相机”,但随着时代的变迁,这门曾经辉煌的技艺,渐渐鲜有人接触。
拓制一件青铜鼎,首先要测量鼎的尺寸,然后把其绘制在宣纸上,然后根据图的大小部位,将裁纸附着在器物的部位,用湿毛巾将其压实,等稍干后再开始用干拓包扑打一遍,然后用着墨拓包浅浅地拓打,从浅到深,要分多次完成。
陈旭釆用整纸“剪贴”的办法,把宣纸的一部分剪开,专门去拓“腿”和“耳朵”,剪开一部分,整体上连着,省去了再拼接的功夫。
“根据不同的器物,选择不同的拓制方法。比如拓制这块石头,要用多张宣纸,每张纸都是这块石头的一部分,都有编号,最后再将其拼接到一张图上。”陈旭边说边费力地打开用金文写就的《元古宙之波痕石篇》,这幅着色之后的作品,石头上的条纹如同波浪般激荡汹涌,细微的纹路喃喃诉说着亿万年的变迁。
在陈旭的工作室,可以看到浩如烟海的古籍藏本。随手铺开一卷拓制的《唤醒嵩山》作品,一整块两米见方的石头跃然纸上。陈旭说:“嵩山位于登封市,这块石头的形状和登封市区划如出一辙。”
“好看,是因为严格按照1∶1还原,真实的东西最具震撼力。”陈旭说,立体感强,是因为采用了“全形拓”的技艺。全形拓,顾名思义,是将物件的透视感、立体感展现在平面纸上。相比于平面拓,全形拓对拓迹者的美术功底和技艺要求更高。
“拓”只是最开始的一步。拓完之后,还需要干透、用湿巾拍平、装裱等十几道工序,装裱又需10多道工艺,要将一块块拼接部分无缝对接,还要保证干后纸间没有拉缝,这是一项难度极高的技术。装裱之后,一幅作品才算完成。《元古宙之波痕石篇》就历时两个月才制作完成。
没有满足于全形拓,在艺术的道路上,陈旭努力走得更远。一幅长8米、宽1.2米的“画卷”徐徐展开,一个车轮接一个车轮翻滚而出。车轮下面,是6条又长又深的车辙,车辙中间还有断痕。这几个巨大的车轮,是他收藏的明清时期晋商“走西口”的车轮;而车辙,则是陈旭冬天冒着严寒,一个人几次跑到固关长城拓回来的,这幅作品叫做《CHINA——走来》。提到它,陈旭的声音忍不住颤抖:“有多少往事藏在这历史滚滚的车轮中,这是中华文明一路走来的声音啊!”
现阶段,陈旭已经创作了涉及7个门类的100多幅作品。他说,自己正在探索的可以称为“全景拓”,比全形拓规格尺寸更大,还可以将不同空间的实物组合在一起,将所拓对象从金石延伸到包括植物、动物等在内的所有物品,并尝试将文字、书法等表现方式与所拓对象结合起来。他想表达的再清楚不过: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门非遗技艺传承下去,让它不再是简单的工具,更应该创新变革为一种艺术。金石有声,代代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