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守岁是一件严肃的事。在我看来,过年的其他活动比如放鞭炮、穿新衣、贴春联、吃饺子……都是节日舞台上的配角,而守岁的思想内涵最丰富,仪式庄重,是这个舞台上的主角。
除夕守岁在我国源远流长,据史料记载,三国时期就有守岁的故事。家人围坐,面前摆放水果、点心,鲜红的苹果是少不了的,叫作“平平安安”;放一盆做好的小米、大米混合的隔年饭,有黄有白,寓意在新一年里“黄金白银满盆”。时光温柔,送走旧年,迎来新年,年就是这样“过”来的。这样的时刻,才能真正感受到“过年”的滋味。
守岁,一个“守”字里,有太多的内容。静守光阴,每个人都会真切地感受到时光的流逝。我们的心中,有珍惜和怀念,也有憧憬和期许;有失落和忐忑,也有欣喜和豪情。一年中,很难有这样一段时间,让我们如此心怀虔诚地静对时光。平日里我们的脚步太匆忙,而在这样的一个时间点,我们彻底停下来了,一分一秒地计算旧年还剩多少时间,计算新年还有多久就到来。守岁,既表达对旧年的怀念,也表达对新年的渴望。静守光阴,辞旧迎新,岁岁温情。
守岁,也是一家人难得的静静相守的时光。长辈们感慨时光太快,一眨眼的工夫,孩子都长高了一大截;孩子们总嫌时光太慢,总也长不成大人的模样。一家人聊着一年来的收获,盘点着经历的幸福时刻,期待着新年里风调雨顺。我们的话语里,都是欢乐喜庆,都是吉祥如意,图的就是大吉大利,顺风顺意。我们真心相守,相伴流年,给予彼此慰藉和幸福。
依稀记得,幼时守岁,祖父和祖母从晚上11点开始在炕上稳稳地坐着,如参禅打坐一般,颇为郑重。父亲陪着祖父、祖母聊天,母亲则负责添加瓜子、花生等各种吃食。我和弟弟开始的时候兴致很高,坐久了,精神恍惚,眼皮发粘,总是打瞌睡,祖父和祖母便用各种方式吸引我们,不让我们去睡。母亲告诉我们,小孩子守岁,是在为老人祈福,祝福老人长寿。我和弟弟听了,不敢马虎,安安心心跟家人一起守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为了打破沉闷的氛围,我的祖父就讲起了曾祖父从山东老家逃荒来到东北,在北大荒开荒种地,又被日本鬼子抓到辽宁本溪市开采铁矿,吃遍了苦头儿,受尽了人间的折磨,在一个暴风雨夜曾祖父和七名工友,冒着生命危险,逃出了魔窟,参加了八路军。祖父接着说,新中国成立,他当了县长,我让他给我安排一个干部职位,他连连摇头,结果我当了一名矿工……祖父把长长的夜,守成了家史的传承,温暖的年。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说说笑笑间,新年就要到了。那样一个新与旧的分割点,是极为神圣的时刻,人们通常用倒计时的方法来彰显那一刻的不同寻常。“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的钟声终于响起了。我们也欢呼起来,做出拥抱新年的姿势,来表达喜悦之情。
静守光阴一岁新,安度流年四季春。新的一年,有新憧憬,新希望,新收获。我们踏着春天的鼓点,走入温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