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法院践行新时代“昆山之路”精神，敢闯敢试，探索打造“六个一体化”的“执破融合”改革模式，推动设立全国首家企业重整服务中心——
昆山作为全国县域经济的“领头羊”，市场经济发达，市场竞争活跃，目前，登记在册的市场主体已突破100万户，其中企业主体达18万家，庞大的基数和不断提升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对企业市场退出、破产保护和重整服务提出了更高要求。
如何更好运用司法手段，服务保障昆山现代化建设和产业转型升级，切实保障市场运行秩序、创新创业活力，是昆山市人民法院面临的必答题。
最近，苏报联合调研组深入调研发现，昆山法院探索构建与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市场主体司法需求相匹配的“执破融合”改革模式，并推动设立全国首家企业重整服务中心，形成资源聚合、便捷高效的办理破产新模式，有效提升“僵尸企业”出清、危困企业“挽救”效能和社会资源、市场资源配置效益，取得积极成效。
执行工作有效维护司法权威和当事人胜诉权益，而破产既能集中化解矛盾纠纷、挽救危困企业、公平清偿债务，又能促进市场优胜劣汰，推进产业转型升级，维护社会和谐稳定。
“长期以来，这两种机制之间存在一定壁垒和障碍，破产法官与执行法官难以共享信息、资源，‘执转破’衔接不畅，‘移不出、立不了、破不掉’矛盾较为突出。”昆山市人民法院民二庭副庭长、“执破融合”中心主任欧平介绍，之前，许多陷入债务危机、被债权人诉至法院的“生病”企业，在法院裁决后，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偿清债务，便会进入强制执行程序。法院在执行过程中，要拍卖这些“生病”企业的资产，而当优质资产都被拍卖后，原本能挽救的企业再进入破产程序，已错失了“抢救”的时机。
“执破融合”改革就是冲破两种机制之间的壁垒，在“生病”企业进入执行程序后，法官便如同“医生”般引导其进入破产程序，对有发展前景和挽救价值的，及时进行“抢救”——适用破产重整、破产和解程序，帮助企业获得“重生”，防止出现大批员工失业，保障上下游产业链，缓解社会矛盾，维护税收稳定。而对于资不抵债且没有存续价值的企业，适用清算程序，引导其退出市场，这样既可以解决矛盾纠纷，也能淘汰落后产能、盘活资源“腾笼换鸟”，加速形成进退有序、优胜劣汰的良好市场生态。
2022年7月，昆山法院以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启动“执破融合”改革为契机，彻底打通破产审判部门与执行局在机构设置、职能分工上的壁垒和障碍，以执破团队、流程、手段、“府院联动”、打击逃废债、执行强制管理人与破产管理人“六个一体化”，推动破产程序与执行程序深度融合，打造了“执破融合”昆山模式。
团队一体化。组建“执破融合”团队，集中办理包括“执转破”案件在内的所有破产案件，推动办案理念、程序衔接上的融合。执行局副局长加入该团队，在破产办理中可以指挥执行力量，调度执行资源。
流程一体化。通过前移破产原因识别时点、提升案件甄别主动性、简化移送手续及流程等方式，实现“应移尽移、应立尽立”。推行“破产申请书一本主义”，执行法官只需移送当事人的破产申请书，即可启动破产审查程序，破产移送材料的收集以及破产原因的审查由“执破融合”团队负责。
手段一体化。在破产案件办理中融入执行手段，借助执行查控系统精准查找企业财产，共享“总对总”“点对点”财产调查结果，实现与管理人实时互通对接。执行程序中的财产查封、扣押、评估、鉴定、审计、处置等成果可直接移入破产程序，避免程序空转和资源重复消耗，促进破产效率提升。
“府院联动”一体化。鉴于破产与执行在债务清偿、纠纷解决方面具有同质性，将破产程序中的“府院联动”协调事宜一并纳入综合治理执行难联席会议平台，实现执行与破产“府院联动”事务同平台化。比如，执行与破产共同涉及的工人工资、税费处理、问题楼盘复工续建的手续报批、验收、融资等协作事项，均已纳入相关“府院联动”工作机制。
打击逃废债一体化。联合公安局、检察院建立执行、破产“查人找车”协作机制。执行、破产法官组建打击逃废债专班，统一处理执行、破产程序中发现的拒执、妨害破产犯罪线索。
执行强制管理人与破产管理人一体化。将破产管理人引入执行强制管理程序，有效监管被执行人、涉案财产，辅助执行法官清资核产、制作分配方案，充分保障债权人的合法权益。
除了在执行中导入破产程序外，昆山法院还不断探索把破产程序审查端口前移到企业被起诉、审理、立案阶段，实现破产思维全流程，尽早发现企业“病因”，以便尽早介入“治疗”。
随着“执破融合”改革效果的显现，办理破产的路径进一步畅通、效能进一步提升，而这类案件的妥善办理，需要面临繁杂的流程和事务，为提升这些事务办理的规范性、专业性和实效性，并把办案法官从中“解放”出来，更充分地发挥破产挽救功能、提高办理效率，2023年11月，昆山市企业重整服务中心正式揭牌成立。
欧平打了一个比方，他说，这个中心就像“生病”企业的“医院”，企业进入重整服务中心后，中心工作人员就像“护士”一样，辅助法官更高效、有序、精准地开展救治事务，对危机不大的“小病”采取“输氧”治疗——促进企业与债权人通过破产和解实现挽救，对危机较重的“大病”采取“手术”治疗——推动企业通过重整程序实现挽救。
昆山法院执行局副局长苏军伟一直从事破产工作，2022年7月“执破融合”改革后，他第一批加入“执破融合”团队，他说，有了企业重整服务中心，不少辅助事务交到该中心集中办理，法官可以专心于组织召开债权人会议、确认债权、资产处置、确认分配方案、批准重整计划等核心工作，效率大大提升。
昆山市人民法院党组成员、副院长殷博文介绍，该中心作为全国首家企业重整服务中心，把原先由法官做的接受企业有关破产清算、重整、和解、预重整咨询，初步判断和指引等20多项审判辅助事务“吸收”出来，进行集约化办理。围绕企业重整指引、危困企业纠纷多元化解、破产事务集约办理、府院联动协调、破产专业化建设等五个事务设立五个内设机构，推动一站式服务事项办理，并常态化开展破产法律文化宣传推广，为危困企业提供“一站式”重整服务体系。
在“执破融合”已有基础上，昆山市企业重整服务中心虽然才成立短短两个月，但效能、效果进一步充分显现。就在2023年11月15日，经过该中心45天的努力，江苏威人服饰有限公司获得注资1.85亿元，帮助这家面临危机的公司完成重整，和旗下威人产业园一并得以保住，入驻该产业园的36家企业得以正常发展，稳定就业岗位600余个，债务人和债权人之间的纠纷也充分解决，实现了双赢多赢共赢。
这段时间，昆山市民李阿姨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套14年都没有交的房子，将于今年2月份拿房。事情要从2010年9月说起，当时李阿姨买了昆山御城大厦一套商住两用房，但到2011年12月满心欢喜准备拿房时，开发商却因资金链断裂交不了房。李阿姨能拿到房子，就得益于“执破融合”改革。
昆山御城大厦的开发商玉成公司，于2014年因未年检被吊销营业执照，且涉及在建工程抵押贷款、民间借贷、工程欠款等诸多纠纷，负债7亿余元，主要财产是其建设的御城大厦，建筑面积26133平方米，价值约2.1亿元，房屋基本销售网签完毕，但因资金短缺停建成为“烂尾楼”。在相关执行案件中，抵押权人要求整体拍卖御城大厦“烂尾楼”，购房人要求续建交房，其他普通债权人要求公平受偿，各方权利诉求冲突严重。
如何化解这场“危机”，保障权益，考验着昆山法院办案法官的智慧——若直接将御城大厦按在建工程拍卖处置，施工许可证等证件难以重新办理，也难以续建验收，且资产价值有限，难以有效保障购房人、其他债权人的权利。于是，法官决定依托“执破融合”机制，将案件导入破产程序，充分发挥破产重整挽救功能。
接着，执行法官会同破产审判法官，召集购房人和其他权利人协商处置方案，充分释明了执行程序中无法确保续建完工的情况，并引导债权人申请“执转破”。此后，法院裁定对该公司破产清算，并进一步甄别出应予优先保护的47户消费性购房人。
同时，昆山法院向市场监管部门送达协助执行通知书，推动恢复了该公司的营业执照。在此基础上，裁定将清算程序转为重整程序，引入约2亿元投资用于偿债和续建。2022年4月，玉成公司重整成功，案涉御城大厦设定的抵押权、建设工程款优先权以及职工债权全额清偿，普通债权受偿率大幅提升，御城大厦恢复续建。
通过“执破融合”，玉成公司重整保住了，“烂尾楼”御城大厦得以续建，购房者合法权益得到了保护，维护了社会稳定，实现了政治效果、法律效果、社会效果的有机统一。
据了解，自2022年7月昆山法院开展“执破融合”改革以来，在未增加人员和资源投入的情况下，办案数量、效率和效果均得到显著提升，共受理破产案件389件，审结388件，同比分别增长259%和358%，平均办理周期从15.7个月缩短至6.9个月，且通过破产重整、破产和解挽救了46家企业，“腾笼换鸟”盘活土地和房屋120余万平方米，化解债务7600余笔、140余亿元，推动安置职工2600余人，并妥善保障3100余名购房人合法权益。
昆山市人民法院党组书记、代院长沈如认为，探索开展“执破融合”改革昆山模式、推动设立全国首家企业重整服务中心，都是为了通过法治化手段，更高质量、高效率地引导和帮助陷入困境的企业妥善化解危机，努力对有运营价值的企业“能救尽救”“能救早救”，推动形成鼓励创新、宽容失败、支持重生的价值导向和配套机制，为企业和企业家发展构建更优营商环境，并淘汰落后产能、优化资源配置，为产业转型升级、高质量发展提供精准的司法服务和保障。下一步，该院将保持创新思维，深入开展司法改革，努力以更高质量司法，更好保障昆山现代化建设这篇大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