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9日,2023年凌家滩遗址考古发掘及遗址保护专家咨询会召开,国内近30位专家学者齐聚凌家滩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展开讨论。在2023年的考古发掘中,考古人员对凌家滩墓葬区西侧祭祀坑外扩区域进行了进一步发掘,发现祭祀坑处为一处大型台基,与墓葬区紧密相连,或在凌家滩人的社会生活中发挥重要作用。
1987年首次发掘以来,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该遗址进行了持续的考古调查、勘探、发掘和研究。 2023年,经国家文物局批准,省考古所对祭祀坑西侧北侧区域进行外扩发掘,希望了解祭祀坑所依存的遗迹的全貌。
11月28日,在祭祀坑外围发掘现场,发掘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考古一室主任、凌家滩遗址考古领队张小雷告诉安徽商报融媒体记者,今年的发掘区域围绕祭祀坑向外进行扩方,目前发掘工作已经进行到中期。
清理掉上层宋明清时期厚达0.5-2米的垫土,考古人员在凌家滩文化时期的地层中发现了一层厚0.1-0.6米、含红烧土颗粒的灰褐土层,其中还包含少量陶片。再向下发掘,是一层厚0.2-0.8米、由小石子颗粒羼杂粘土组成的“石子层”,有的地方还包含中块石头。石子层再下面,是比较纯净的红褐土层。
据介绍,这些石子层位于祭祀坑外围,且向西呈斜坡状分布。“我们判断,祭祀坑所在石子区域应为一处台基,是凌家滩先民堆筑的大型祭祀活动场所。”
在祭祀坑西侧50米处,考古人员发现有垄状的石子膏泥层遗迹,南北宽15米,东西长60米,厚1.5米。石子膏泥层分两层,上面一层有大量的石块,下面一层则主要是青白粉红色膏泥,粘性非常强。在局部膏泥层底部,考古人员还发现有薄薄的草木灰层,包含有凌家滩文化时期陶片。
石子膏泥类似于今天的水泥砂浆,5000多年前的凌家滩先民很可能用石子、膏泥混合,修建了一条通往祭祀区的“神圣道路”。张小雷认为,红烧土和石子,都是用来堆筑台基的“建筑材料”,这条道路也可能是凌家滩人在建造祭祀活动区这样的大型工程之前,用来运输建筑材料的,或是大型祭祀区台基的组成部分。据介绍,这条垄状石子膏泥层遗迹之下的草木灰层,可能是当时的人们砍伐植物烧荒留下的痕迹。
目前来看,墓葬区和祭祀坑及其所在的大型祭祀活动场所应该是连成一体的墓葬祭祀区,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和营建。
不仅仅有祭祀坑,还有人工营建的大型祭祀活动场所,2023年的考古发现扩大了凌家滩墓葬祭祀区的范围,加深了对凌家滩墓葬祭祀区全貌的了解。在当天举行的专家咨询会上,各位考古“大咖”也对凌家滩考古2023年的新发现表示关注,并对其价值高度肯定。
“这么多墓葬、这么多祭祀坑的背后,这才是凌家滩应有的重大工程。”“很震撼!”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王明达认为,能够营建如此规模的工程,要有统筹、有分工,2023年考古发现的这些迹象也反映了凌家滩当时的社会结构的发展。
山东大学教授栾丰实认为,在5000多年前的中国,花费了比较长的时间,动用大量人力物力,来营建这样一个规模宏大的、专门用来祭祀的活动场所,“其价值怎么说都不夸张。”祭祀区与墓葬区之间的关系,也从另一个角度反映了当时凌家滩人的精神生活。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教授秦岭认为,“它应该是一个一开始就有整体规划,并进行营建的工程。”秦岭介绍,一个公共工程营建的背后需要强大的社会组织动员能力。从发掘现场来看,工程营建使用了多种不同类型的“建筑材料”,就需要集合人力去获取、管理周围的资源。“只有理解了凌家滩核心区营建背后庞大的动员组织能力,我们才更能理解那些高台上的高等级墓葬背后的人,他们体现了一种怎样的社会权力。”
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历史学部主任王巍已经多次来到凌家滩遗址现场。他认为,今年的发掘在去年发现祭祀坑的基础上有重要的突破。很多迹象目前还在研究,但可以确定它是凌家滩遗址一个大型的中心性的存在。“当时的凌家滩人能够组织动员人力来长期修建这样的一个工程,这对于研究当时的社会结构是非常重要的发现。”
“现有的迹象,越来越增进我的信心。”王巍认为,凌家滩是一个早于良渚、有很多因素被良渚所继承的重要遗址。“凌家滩遗址考古很可能实证中华5000多年文明,把我们的文明史从良渚能够证明的5000年,提早到5500年,意义非常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