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传统菜肴创造的饮食文明,是曾经独立于苏菜与本邦菜之外的一种存在。据地方志记载,嘉定饮食业的历史比较悠久,清末民初随着人口的聚集和商贸的繁荣,各种饮食店(摊)如雨后春笋散布在全县大小市镇。新中国成立初期,嘉定县登记在册的私营饮食店已有182家,饮食摊达到658家。其中县城的吴家馆、陆家馆、蔡家馆堪称百年老店,知名的饭馆有南翔的长兴楼、大鸿楼,黄渡的高升馆、得和馆,娄塘的聚顺馆、聚仙馆等。另有一说吴家馆、陆家馆乃嘉定地方菜的菜系之根,实不为过。嘉定饮食文化中的烹饪技艺、独特风味、乡愁记忆,以及其中闪耀着的智慧之光、蕴含着的文化价值,都值得我们好好品味。
“嘉宾三冷”,以绿豆汤为魂。盛夏时节的嘉宾饭店,不少人等位半小时只是为了吃一碗这里的绿豆汤。绿豆配上百合、香蕉片、糖桂花、糯米饭加上薄荷水,清凉微甜,味道堪称一绝!嘉宾饭店的这碗绿豆汤,汤水清透明亮,冷而不冰,绿豆静卧碗底,小小一团糯米伺于一侧,薄荷香隐约袭来,可以说是土生土长的嘉定人的童年记忆。
笔者觉得,嘉宾绿豆汤中的那团糯米,堪称点睛之笔。其一,酷暑其实不适合冰凉入胃,糯米的温性中和了绿豆的寒凉,体现了对脾胃虚寒者的关怀;其二,嘉宾的这道绿豆汤是在建店之初就有的,当时售价3分加半两粮票,与一副大饼油条大致相当。
1960年代初,许多人家一天的伙食开销也就四五分钱。小朋友喜食甜味,但大多数普通嘉定人家都买不起糖果,凭票供应的白砂糖用于全家日常三餐尚嫌不足,哪有可能给小朋友烹制甜点?于是,还处于孩提时代的“老嘉定”为了那一口甜,经常省下零花钱或午餐费去嘉宾喝绿豆汤。
但薄荷香的绿豆汤,具有极强的开胃效果,仅凭冰凉汤水中的几粒绿豆如何果腹?可能是某位来自昔日吴家馆的嘉宾老厨师,心中不忍,于每碗绿豆汤中加入了耐饥的糯米饭。于是,绿豆的酥,薄荷的清,糯米的韧,积淀为永久的感怀。
至于,嘉宾招牌绿豆汤配上百合、香蕉片、糖桂花可能是改革开放后甚至更后面的事情了,记忆十分模糊。1980年代就读于“上海科大”的老同学记得当年夏天的“科大二食堂”夜宵供应这道神品,也是没有百合、香蕉片与糖桂花这类配料的。香蕉片、糖桂花与薄荷的香味是相得益彰,还是互相干扰,望今日嘉宾饭店的主厨仔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