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香水之都的法国南部小城格拉斯拥有历史悠久的香水制造传统，当地以香水为主题的旅游业也十分兴盛，但传统香水制造业本身面临的诸多困境，限制了格拉斯的发展潜力。

　　在11月26日—12月1日举办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政府间委员会第十三届会议期间，格拉斯的天然香水制造传统被列入新一批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为香水之都的振兴带来希望。

　　天然香水面临新挑战

　　香水制造起源于16世纪，最初目的是消除皮革鞣制后的刺鼻气味。在气候温和的格拉斯，五月玫瑰、茉莉和含羞草等花卉盛开，因而通过花瓣提取物制作香水的产业应运而生。

　　在今天，制造天然香水已是一项成熟的产业。迪奥、爱马仕和香奈儿等拥有香水产品条线的奢侈品牌，都在格拉斯及周围地区有生产天然香水的专用花田。

　　天然香水制造面临的第一次危机出现在19世纪末期，彼时快速发展的有机化学为世界带来了多种人造的芳香物质。使用这些物质调配出的香水价格低廉，很快得到普及。传统的天然香水产业面临化学香水的挑战，开始面向高端需求转型。

　　这一转型对格拉斯带来了重要的影响。天然香水的销售逐步集中于大品牌，而彼时在格拉斯，常见的中小型家庭作坊式生产商则逐步退出市场。在这一过程中，种植香水原料植物的土壤要求、园艺处理、萃取和蒸馏方式等原本随家族传承和改进的技艺，一部分被标准化，一部分则遗憾失传。

　　今天，随着格拉斯兴起以香水为主题的旅游业，家庭作坊自制的天然香水、花香肥皂又开始出现在小城的店铺里。但另一方面，格拉斯的天然香水制造业正面临更严峻的挑战：昂贵的土地价格。

　　据路透社报道，今天位于格拉斯的花田仅有30公顷，这一数目在20世纪长期维持在2000公顷左右。传统制香过程对原料植物消耗巨大，据纽约时报报道，当地有说法称“每三吨花瓣能够制成一升香水精油”。

　　然而今天，作为制香原料的天然花卉大部分并非生长自格拉斯本地，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当地房地产业的发展。由于靠近法国南部著名的旅游城市戛纳，加之格拉斯“香水之都”的名气，不少原本用作花田的土地被地产商竞购，种植花卉带来的收益无法匹配地价。大部分本地生产商将花卉种植产业搬迁至北非的摩洛哥、突尼斯等地。这样虽然降低了成本，但在多项种植标准上很难遵循格拉斯几个世纪以来形成的经验和传统。

　　“非遗”带来转机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的介绍，入选“非遗”的格拉斯香水制造传统主要分为三个部分：香水植物的种植、天然香水的处理和制作方式以及调香技艺。

　　格拉斯前市长、“非遗”项目申请负责人Jean-Pierre Leleux在接受法国快报采访时表示，格拉斯香水制造传统“申遗”花费了十年时间：“我出生和成长于格拉斯，这里的每个家族里都有人在香水行业工作，我希望格拉斯人能够延续投身香水行业的传统。”

　　Leleux也提到了近年来格拉斯花田面积的快速流失：“花卉种植是制造天然香水的源头环节，其中有许多关键的技艺需要受保护和被遵循，我们需要在格拉斯本地维系更大规模的专业花卉种植社群，来维系和传承这些技艺。”

　　就在申遗成功前一周，格拉斯市政府宣布将新设70公顷受保护土地，这些土地仅被允许用于花卉种植。格拉斯申遗材料中也显示，目前本地有不少年轻人正在重返传统的花卉种植业，他们将是技艺传承的纽带。

　　奢侈品巨头对天然香水的浓厚兴趣也为格拉斯复兴花卉种植业提供了帮助。据路透社报道，香奈儿和LVMH集团希望推动奢侈品的“法国制造”，他们正寻求与格拉斯本地专业的花卉种植者签订长期独家协议的机会，这为种植者提供了稳定有保障的收益来源。

　　在香水调香方面，格拉斯也在为传统经验的传承做出努力。目前，著名的“格拉斯香水研究所”推出了多种香水配制的指导课程，其中最核心的课程为期9个月，每年仅接受12位学员。这一系统化的课程是对传统调香技艺传承方式的补充。

　　在格拉斯人看来，香水的调香过程是一种艺术创作。根据传统，香水调香师在格拉斯被称作“大鼻子”。调香师依赖非正式的经验交流和自我探索来传承和发展调香艺术，这一过程往往耗时良久。

　　调香艺术也在受到来自科技发展的挑战。据Vox杂志报道，今年10月，IBM公司发布了人工智能调香系统Philyra。这一系统能够通过机器学习判断特定人群的调香偏好，从而对不同市场的香水调香方案进行个性化微调。

　　“对格拉斯来说，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并不是为了更多的关注或是经费。我们的目标是达成一种共识，即格拉斯需要有意识地传承天然香水的制造传统。”Leleux表示。

　　同时，在接受尼斯早报采访时，现任格拉斯市长Jér?me Viaud表示：“在得到本地居民支持的前提下，政府将推出更多举措来保障这一传统。对于基于香水文化发展起来的旅游业、房地产业等，保障香水制造业传统也能创造更加可持续的发展空间。”（编辑 董明洁 许望）